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兴荣街新开了一家烟酒百货。
如果是小餐馆、服装店或是五金电器什么的不会让人惊奇。可这“烟酒百货”一下子便引起发人们的极大的兴趣。
十几年来,这条街上只有一家烟酒百货,也有试图在此落脚的商铺,但他们无一例外地于半年内关门停业。仅有的这家叫“恒盛百货”,它的主人姓姜,人称“姜叔”。
其实姜叔早就注意到那家店铺的动作,一对年轻的夫妇,带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在出租的店铺进进出出。姜叔站在自家店门口似在招徕顾客,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对妇夫的举动。他看他们进来了大批烟酒副食品,拖来了展示柜,挂好了营业执照、许可证,最后立起招牌“食全食美”。终于在这天早晨响起了开业的鞭炮声地。邻里都去捧场,姜叔带着块“生意兴隆”的匾额也去了。
只一顿饭的功夫,姜叔就揽着那年轻男人的肩膀,特侠义地说:“老弟,老哥我消息灵通经验足,有什么困难尽管说。”男人一副感激的样子,呵呵笑道:“我们初来乍到,孩子小,老婆身体也不好,就全靠这个店了,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,叫我林子吧!我辈份小,还是叫您姜叔。”姜叔听了满口答应。
之后的两三个月里,“食全食美”果真生意兴隆,周围小区里的,对面单位里的,都到这买烟酒、日用品。男人负责送货上门,女人在店里殷勤待客,孩子也讨人喜欢,一家三口整天乐得合不拢嘴,打心眼里感激姜叔对他们的照顾。
然而有一天,情况有了点变化。一个中年男子来买几条“中华”送礼,结账时他突然说“现在‘中华’很紧张,‘恒盛’都说进不到货了,还涨了价,你们这还有货,价格还比‘恒盛’低,不会是假烟吧?”男人急了,说:“不会,绝对不会假的,我们有正规的《烟草专卖许可证》,是烟草局直接供货的,绝对没有问题。”那男子见他那斩钉截铁的样子,放心地付了账,拿着烟走了。他一走,女人便拉过男人的衣襟,悄声地说“这批‘中华’是姜叔送来的,烟草局最近没有货。昨天你出去了,姜叔来过,他说马上过端午节了,送礼的人多,特地让一批‘中华’给咱们,我当时挻感动地收下了。”男人有些不安,低声说:“他的货源不会不正吧?”妇人见他变了脸色便安抚道:“人家做了这么多年了,信誉一直不错,人很厚道,不会害咱的,再说咱人生地不熟的,不靠他靠谁?趁端午节多赚点,给孩子添几件新衣服。”男人终于点了点头。
端午刚过,那天天还没亮,男人满怀歉意地敲开邻家的门,将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,自己背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直奔医院。中午姜叔也到了病房,看到了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的男人正颓唐地坐在长椅上。“她是太累了,本来身子就弱,店里事又多,还要带孩子,起早贪黑的才病了,怕是要住一阵了。”男人深深地吧了一口气对姜叔说。姜叔扶着男人的肩膀,叹着气,又从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道:“一家的顶梁柱,不容易,店是开不了,住院也要不少钱,这些钱人你先拿着,不够再从我那拿。”几句话说得男人眼眶都红了。姜叔又宽慰了几句,放下钱走了。
过了一个月,女人出院了,男人将她和孩子送回乡下老家,准备将店面转让,自己重新找一份工作。那天,他在店里收拾东西,店里的货清得差不多了,正端祥着那块甚新的“生意兴隆”的扁额,这时电话铃响了。“你是‘食全食美’店主张俊才吗?我是烟草局的,有顾客举报你存在贩卖假烟行为,我们仔细核查了你售出的烟的编码,确是伪造,现决定给予你一万元罚款……”男人手中的听筒滑落了,眼前那红黄相间的匾额已化成无比丑恶的狞笑,让他战栗……
这一天距开业只有五个月零八天。兴荣街依然只有一家烟酒破例百货,姜叔坚守着他的“处世之道”眯着眼在自家门口招徕顾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