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初中三年级] 香港 >> 荃湾区
秋高气爽,和暖清朗,鸟鸣花香。
咫尺之外,街灯暗淡,已是寅时。
或许是浮想联翩,而夜不能寐,彻夜未眠。于是漫步于街头巷尾之中,一路只有寥寥几人,对街也只有冰冷的铁闸。阳光落在身上,却带有些少凉意,不知是清晨的冷风,还是我的冷漠?
又转了一个街角,微微暖光照著红砖,地上宛如鲜血般灿烂,不断重复的景色让人兴味索然,仰首凝视鳞次栉比的高楼,只感到了深深的孤独与迷茫。
再次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,看到的却是一条人人都穿着朴素古装的陌生古街。
头顶通红的灯笼感到了喜庆,开满桂花的树在正中间,树下挂着几个没解开的灯谜,似乎正是中秋佳节。向左望去,卖糖画和卖风筝、灯笼的铺子堆滿了小孩,而对面是一个被红布隔着的大盒子,许多老人坐着等待开幕,记忆中应该是木偶戏;向右望去,许许多多的酒楼、食馆,热闹非凡。
我走到一旁,听到那几个少女的对话“….那宅子里的美人,怎么看着都是个个漂亮,都不像真人。”“是呀,是呀,倒像是二爷那些木娃娃呢。”心里渐渐好奇了起来。
向好几个人搭话,但这些人都没看到、听到一样。我向四周望去,那些人不见了,只剩下滿地的尘埃,我走在这条废弃古街,到处都张贴着一个報道,白色的灯笼高高挂起,刚才热闹的古街似乎只是错觉,让人不安。
跟着石板砖走到了一个废弃大宅,牌匾上似乎是艺琴三院。推开佈满灰尘的大门,门后竟是一个身穿华丽无比古装的女人,她就是一个木偶一样生硬地向前走。我缓慢地退后想离开这诡异的地方,那女人却突然转过来看着我。
唢呐响,红纱窗,点蜡烛,入洞房。少女心心念念地长大,却被裹住了那份纯真。
她们一个个被裹上了小脚,有的逃脱出国,有的只能默默接受着这一切。我就是后者,小时候耳朵被穿红线,大一点时被娘亲裹上了小脚,十五六岁就成了妻。从裹小脚那一刻,我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傀儡。即使我穿上了心心念念的红色嫁衣,身上的丝线也并未消失,操纵我的人更多了。
今日夫君娶了个妾。镜子里,头上戴着滿滿当当头饰的少女笑了笑,小小的样貌画着与年龄不符的妆容,糜艳的在黑暗中腐朽。
身穿红色嫁衣,红布蓋头的妾从花轿走下,与我当时一样,天真烂漫地期待自由。我听到了妻的声音“既然抢走我的夫君,那就不要想着自由。”
再次看到那个妾,她一脸忧怨,手里的红绳牵着一个与她几乎一样的木偶,她手上也绑着细绳,而少女背后有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冷漠地看着她。绳子的那端是妾,宛如木偶戏上的木偶,妻是操控木偶的人,即便木偶不情不愿,却也无可奈何。
这个细绳如此坚韧,不论我怎么逃也逃不掉,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吧,或许我会如同门前人人践踏的野草度过一生。而我抬头一看,女主人身后也有丝线,原来也是木偶,脸上不禁露出笑意,像是不屑又像是自嘲。
她们都是这个宅子里的木偶,一颦一笑似有预谋,只道谁是谁的提线木偶,一牵一引,一瞥一笑,好不美矣,却尽是荒谬。
我看着天上的风筝,可笑的是,风筝想要高飞,却被细线牵着。我想要自由,却被更多的细线牵着,像只木偶一样,被困于书画和女人要像花般美的礼数中,慢慢地失去灵性,但即便这样,也没关系。在身穿婚服的妾背后,衣裳头饰华丽的妻笑着,不知是嘲笑世人还是嘲笑自己。
春风吹过耳旁,依稀听见她又或是她的声音,似哭似笑“一代又一代,互相伤害,逃不出封建礼教与父权。”
华丽衣裳的妻看着那枯枝上吱吱喳喳 的鸟儿,伸手想要触碰。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少女的嫉妒,嫉妒它可以在空中飞翔,无忧无虑。有一种荒诞而华丽的囚禁感油然而生,她就是金丝雀,站在高山上妄想飞翔,终究是飞不出这如同金织牢笼的大宅。
又一转,只见少女身形娇小却穿着身阔朗的大红衣裳,一步一动,端的是娇俏可人、明媚艳丽,端的是大家风采、礼仪规矩。那身衣裳红的明艳红得刺眼,好似一朵正盛的牡丹飘落人间,可仔细看去,哪有什么女子牡丹,不过是后宅中一场牵丝偶戏。她在这大宅中起舞,即使火焰烧到眼前也没有影响少女艳丽的舞姿,直到红颜舞成枯骨。
这深院大宅吃了两个人,但又何止是两个人呢?
我还是站在那栋大宅,那位衣裳头饰华丽的少女也仍然看着我。她的容颜美得像一朵花,被夺去所有魂魄,只剩一具好看的皮囊。
想起少女之间的谈话,人们盛赞这花美艳无双,可我分明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在腐烂发臭,而少女脚下砖头猩红一片,我异想天开,还以为她流了血。
红布蓋上,戏毕,却意犹未尽。
不知是谁唱起:“地也昏沉沉,天也空荡荡。乾坤靠着一根线,这边系着伦理,那边缠着纲常。血肉喂进的草包肚,反过来骂她是蛇蝎肠,关上门,外面的人看不见这里的荒唐,看不见这里的荒唐。”
红布掀开,新一场木偶戏已然开幕,这次的木偶又是谁?
这是一场持续了几千年的木偶戏,其名为封建社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