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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《涡流》第十八章 闲情
发布时间:2013-11-05 06:35:58 作者:本站文库 发布者:benzhanwenku 浏览次数:2081  类别:在线阅读  


 

闲情

唐姗结完账,两人回到宾馆,已经是晚上十点。他们把充满烟酒汗臭气味的外衣脱下来,轮流洗干净,挂在室外的晾衣架上后,唐姗又在浴室里洗了头。洗完头后,唐姗穿上了她的睡衣,王永天则还是穿着板正准备和衣而卧。女友头发不干,于是又看了会儿电视。等到关电视时,已经深夜十一点半,两人又累又乏,十分钟内便各自睡去,一宿无话。

第二天早晨六点,王永天爬起来洗漱完毕后去楼下收已经晾干的衣服,之后回房间叫醒唐姗,二人照例在宾馆酒家吃了早饭。这回王永天吃包子唐姗吃面条,这是二人的独创,每天轮换,而且轮流为对方付吃饭费用,景点旅游费用则AA制。

王永天付完账,见时间还早,就和唐姗说了自己的旅游计划。唐姗是个文艺素养比较高的女生,自然拍手叫好,但因为昨夜太累,谁也没查路线图,两人在宾馆大厅的一体机上搜索起来。半小时后,王永天说:“走,去城铁站。”

这次可苦了他们,由于缺乏计划性,赶到城铁站时正好是上班高峰期,唐姗几次险些被拥挤的人流撞倒。好容易攀上了一列城铁,又挤在人缝间,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。可更糟糕的是附近不知哪位乘客有狐臭,一到拥挤的时候就会发作,酸臭的汗味弥漫在周围,熏得唐姗只想吐;而王永天则被迫夹在两位女士中间,只要列车稍微刹车,自己就会倒在其中一个的胸脯上,为此还遭了很多白眼。

列车在一个叫玉山的小站停下了。这次是下车的少上车的更多。刚下车,唐姗禁不住蹲在路边台阶上干呕起来,王永天就一直拍打她的后背,这样折腾了有十几分钟。等到他们站起身来,向西走百来米便看到一个牌子:玉山古镇,AAA级旅游区。

两人各自买了门票,进入景区游览。景区其实就是几处人工湖、小桥和几处庭院。这是典型的江南有钱人家的独立式封闭院落,可以比较好的抵御外敌入侵,而院里的空地多种植蔬菜,只要集市上的肉类粮食供应不断,还是可以自持相当一段时间的。院内长长的回廊,房梁上刻着他俩谁也不懂的图画文字,大约这屋的主人十分喜爱敦煌壁画飞天,把这么浩大的工程复制到了狭小的房梁上。楼台轩榭雕琢自然、精巧,木雕花纹细密、栩栩如生,仿佛还能闻到檀木散发的阵阵香气。整个院落完全在自然山水走向的基础上稍加人工修饰,力图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,体现了典型的中国式思维和建筑设计布局。

两人又来到当年主人住过的正房,这是个二层小楼,一楼是会客厅,装饰的古色古香,墙上有一幅装裱起来的巨大的“寿”字,笔走龙蛇,似骤雨狂风,看来这屋子的主人很有闲情逸致,旁边配的两幅仙鹤图却用工笔画成,线条细腻,宛若春日柳莺,与充满写意的书法形成强烈对比。客厅的旁边是饭桌,桌上还摆放着茶杯,不同座次上的杯子风格还不一样。王永天数了数,一共八个,他猜测这里原先是鼎盛的封建八口之家,观念传统,等级森严。

朝楼上走去,他们发现二楼是家人的卧室,但装饰风格迥然不同。一间卧室摆放着厚重的清代风格的家具,陈设简单,但黑漆的梓木给人阴森森的感觉,不由令人想起过去的衙门;另一间的家具虽然也很传统,却有了浓郁的民国风情,镀金的钢丝双人床,上面还放着席梦思,旁边摆着留声机,看来房屋主人的子女都是当时有头有脸的人物,热情奔放。父母子女家居风格鲜明对照,暗示了当时新旧观点的交锋,在那个时代,持截然相反观点的人没有成为死敌,还算是这个家族的大幸。

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书房,书房里陈列着房屋主人的子女取得的一系列成就,唐姗把目光停留在一张黑白照片上,照片上的人身着尼子大衣,气宇轩昂,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民国时期某个翻译大师,在不觉间掌握了四五门外语,又对马恩学说与经济运行颇有研究,这就是民国特定的时代造就的一批大师。而现在功利实用主义被提上日程,社会分工越来越细,民国时期的学术辉煌俨然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。有的科学泰斗问当下某些领导人,为何现在国家总冒不出人才,出不了大师,他们为何不从自己的书房里,从那些重点大学里走出来,到像仙桥大学这样普通的二流大学里微服私访那么一两个月,他们就能知道其中的奥妙了。看着那个大师的照片,唐姗心里思忖着。

王永天则在书房里这么踱着步,脑袋中似乎又在想什么新的创意。借着书房的阳光,唐姗发现他确实有点民国大师的气质。但是这种气质在人多的情况下会显得有点愚笨,只有在独处时方能体会出来。

两人出了那宅子,又在巷子里走了一阵,巷子是新开发的,都是仿古建筑,把江南小巷独有的韵味抹杀掉了。这样的巷子还得经几十年的洗礼,才能真正如旧,与那幢房子融为一体。王永天看看手机,已经到了午饭时间,便和唐姗随便在街边买了点当地小吃,其中生煎包物美价廉,据说还是温阳的一大传统名吃。吃过之后,唐姗有些疲惫,于是两人到附近的茶楼里找了间房休息了一个小时,之后就去了镇上的一家戏院听了一出戏,好像是汤显祖的《牡丹亭》,不过因时间久远,二人都没什么印象了。

从戏院出来已是下午四点,两人匆忙赶回城铁站,他们要坐尽可能早些的列车回去。虽然三年前王永天和家人到过温阳,但因为家人对毫无独立经验的他不放心,所以王永天没有去景江畔去欣赏夜景。这次没了家人的干扰,自己和唐姗可以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温情与浪漫的时光。

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,唐姗和王永天终于到了景江沿线的滨江路瞭望台,这条路所在的地域是温阳的核心商业区之一,对面就是高耸的阳靖电视塔。此时夕阳西下,远处的云彩被晚霞染的通红,与电视塔和附近的高楼一起,很有文化的底蕴与厚重。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,与从江面吹来的微风,回荡在唐姗的耳畔,吹拂着她的长发,这使她忽然有了时光错位的感觉,不由心潮澎湃,那一瞬间,她感到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。她觉得自己站在历史与现代的交汇处,有责任把这种精神传承下去。在涛涛江水面前,在伟岸的身影脚下,自己显然十分渺小的。

远处响起了钟声,瞭望台的石凳下面传出了邓丽君的歌声,音域宽广不失柔美,潇洒而又飘遥。漫步在宽阔的台子上,看着沿江商业楼旁边的马路上的车流,既是一种享受,也提醒他,该吃晚饭了。

在男友的建议下,两人到了一家名叫“圣桃缘”的咖啡厅里吃晚餐。因为不是周末,店里的客人显然不多。于是王永天选择了楼上靠近窗户的一间包房,这里仅是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,低下头去能看到都市的车水马龙,别有一番情调。唐姗没怎么吃过西餐,对点菜没有经验,于是王永天替她点了一道烤鱼排套餐,给自己点了一份牛排套餐,他知道在西方鱼比肉贵。

两人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,侍者先为他们铺好两张纸,把两人的刀叉分别摆在纸的左右两侧,中间加了两个塑料垫子,垫子周围摆放了两杯水果沙拉、四块小面包、两盘生的紫甘蓝、两小碗汤和两杯红酒。气氛被烘托的比较浪漫了,当然就等主菜——烤鱼排与烤牛排上桌了。十分钟后,两个侍者端着两个铁板上来了,铁板上还有些许食油在沸腾。唐姗觉得这就像仙大餐厅的铁板烧饭,当然比那个不知好吃了多少倍。王永天给侍者做了个“可以离开”的手势后,二人便小心翼翼地吃起来。虽然王永天吃过两次西餐,但由于时间太久,动作也不熟练,手中的刀叉不免在盘子上发出吱嘎的响声,这在西方人眼中极不文雅,他想竭力不弄出响声,但总事与愿违。

唐姗显然看出了男友的拘谨,于是放慢了吃饭速度,陪他聊各种轻松的话题。女生们的那些小小心事,各科老师的生活轶事和经典语录,以及高中教师的那些口头禅都从她的嘴里说出都那样动听,那样富有情趣。王永天觉得能拥有这样一位多面手型的女友真是人生的一大幸运,能在大二末期谈到如此这般的女友,也足够引起一批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。

吃完饭,王永天付完账,已经晚上八点,两人出了咖啡厅。这时白天的暑气已经完全散去,黄金时间正悄然开始。江面的微风拂过,把略有腥味的水汽带到王永田的鼻息间。江对岸的摩天大楼亮起彩灯,与巨型广告牌上的霓虹交相辉映,使得温阳在夜色中充满了时尚与华贵的气息。江上的游轮点亮花灯,在灯光摇曳的水里缓缓前进,传来飘渺动人的歌声。回头望去,看台下的车辆仿佛条大河,点点车灯给人些许温馨与祥和,最美丽的还是莫过于人间的万家灯火。王永天搂住唐姗的肩膀,在看台上久久站立,他感到唐姗把头已经靠在自己胸前,而他就像一个战士那样,保护着翅膀下柔弱的爱人。女友的头发细腻柔顺,散发出幽幽的香气,他感到此时两人无拘无束地沐浴夜风,那样自由,那样舒畅。

唐姗终于脱开了男友的怀抱,两人挽手在观景台再行走一个来回,算是对这片浪漫情调之地做最后道别。最后,他们面对面站立,唐姗把双手给王永天,他亲吻着她的手指,纤细柔嫩,撩动心弦,此刻,爱情的火花碎了一地,绽放千秋。旅游的时间已经过半,唐姗认为男友安排的有条不紊,张弛有度,刺激和感动并存,是个值得考虑托付的人。而此刻要做的是乘坐晚间的地铁尽可能早地赶回宾馆,因为接下来还有事情和计划等着他们安排和考虑。

两人在回宾馆的地铁上,王永天向唐姗说明了最后一天的计划安排。上午他们拿出一半时间在宾馆休整,洗洗衣物,之后去火车站买票。他们商议回家要中规中矩一点,不再搞什么穿越那套。但是可以考虑先坐高铁到丘山西站,之后唐姗再乘出租车去丘山站坐火车回安林市,这样唐姗不用在丘山再多住一晚上了。下午他们去温阳的娱乐地带看看,那里的KTV和自己家乡的相比有何不同,顺便两人再买点东西,留作后天上午高铁上的午饭。唐姗满口答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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