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进奇石城之三：大美无形

发布时间：2014-09-22 17:26:51 作者：朱传广 发布者：sdlyfxzcg 浏览次数：2328  类别：我的随笔  

三进奇石城之大美无形

（作者：朱传广）

 

可爱之人必有可爱之处，好玩之物必有好玩之处。凡是大人物、大师皆有股子傻气，想法如同三岁小孩，童稚之心不泯，或许这就是大师之大吧。据说齐白石老先生乐于厨事，喜欢买大白菜，还把白菜自封为“百菜之王”。冬天的一天，齐白石坐在画室里，估计家里大白菜快吃没了，听到卖白菜的吆喝声，一摸口袋，坏了，没钱了。先生灵机一动，赶紧画了一棵白菜，来到卖白菜的跟前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菜，嘴里还嘟哝着，“不错，还挺新鲜的”。只见他从后面摸出一卷纸说：“我拿画上的这颗白菜换你几颗白菜，你可肯否？”“你这老头，带着眼镜，长得像个文化人，大冷天的，有你这样消遣人的吗？拿张假白菜换真白菜，想的美，三岁小孩也不会答应的。”卖白菜的一阵咋呼，弄得老先生一时慌了神，“真是有辱斯文。羞，羞，羞。”，先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挟着那张假白菜灰溜溜地走了。齐白石在题画白菜时曾写道：“余有友人尝谓曰：‘吾欲画菜，苦不得君所画之似，何也？’余曰：‘通身无蔬笋气，但苦于欲似余，何能到？’”先生可爱之处于此可见一斑。

石头与白菜一样，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，石头自有石头的可爱之处，如果谁能把石头能做成像齐白石画白菜那样的境界，那他肯定也是大师级的人物了。几个星期前，与一位石材加工厂的伙计吃饭时聊起奇石生意，这伙计很健谈。据他讲，几年前，有一个精明的南方人来到这里，这家伙还懂雕刻艺术，很有生意头脑。当他****次见到费县奇石时，就觉得是个生财之道。但他觉得石头太丑、太怪，石头开采出来后，他都给石头仔细相相面，根据石头的外形特点，设计出造型来。利用自己的雕刻特长，通过石匠的加工，雕刻成惟妙惟肖的造型，逼真得很，生意也火得很。可是后来，不知怎的，生意却一直很一般，可他一直弄不明白原因。再后来，据说是在别的地方发现了风水宝地，这位精明的南方人就走了。

吃完饭，这位伙计带着我们走进了奇石城。这次，我仔细看了看，确实没有发现那种经过精雕细刻的奇石了，或许有，也是少的可怜吧。后来，我们走进开采奇石的地方，有的石头半躺半倚在地里，有的甚至刚露出半截，有的石头上的泥土还未来得及清理，有的石头外形怪异，又像牛，又像马，从不同的角度看，一个角度一个造型。这时，忽然想起贾平凹在《丑石》中的一句话“它（石头）是以丑为美的。丑到极处，便是美到极处。”费县奇石初看又丑又怪，毫无实用价值，难怪当地老百姓曾叫它“卧牛石”。而这正是奇石的奇特之处，它的造型怪异，外形极不规则，似像非像，颇有朦胧诗的境界，给人留下丰富的艺术想象空间，而这正是象形石的魅力。它形成于4亿年前，古朴稚拙，高大威猛，没有虚伪和粉饰，特立独行而不失本色，那是没有人工雕琢的大自然的杰作，远比那种“人定胜天”的矫揉造作的艺术品更有震撼力，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，这种朴实无华、返璞归真的本性之美或许成了人们最珍惜、最珍贵的东西。

夕阳西下，阳光洒在这些摆着怪异造型的带着远古气息的石头上，你会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，回归到“人之初，性本善”的本我，享受 “随缘随性，尽人事而听天命”的淡然和从容。因为世上没有统一的标准，而来自你内心的天然本性就是你的标准，只要低下头，你就会发现生活的美。这种原始的石头之美才会让你百味俱生，万念俱无，“清水出芙蓉，天然去雕饰”会让你拆掉人生的壁垒，走向真实之我，会生出种种生活的味道来，而这都源自“本性”。能像孩子一样发呆，是因为有着一颗时时惊叹于自然之美的心。童稚的心岂能知道世界上还有不快活的事情吗？我想这就是奇石的大美吧。那位南方人的精明，精雕细刻的逼真恰恰破坏了这种大美，太多的雕琢让石头失去了那份质朴，失去了那份遐想，失去了那份真实，更失去了寻找本性之美的那颗心，大美无形。

走出奇石城，想到齐白石的那句话“通身无蔬笋气”，我想如果通身无石头气又怎能会发现奇石的大美呢？又怎么会发现奇石的可爱之处呢？

    观石，实则观心。

注：季羡林在《病榻杂记》一书中写道“三顶桂冠一摘，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。身上的泡沫洗掉了，露出了真面目，皆大欢喜” 。廓清了他是如何看待这些年外界“加”在自己头上的“国学大师”、“学界泰斗”、“国宝”这三项桂冠，于是有了“季羡林三辞”的美谈。释迦牟尼成道时说：“奇哉，奇哉！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，但以妄想执着，不能证得。”也说明回归本性是成就一个人的根本。季羡林曾写道“随缘随性，尽人事而听天命”，至今，我才瞥到一点季先生的那种人生大智慧。笔者以为，人生到了一定阶段，人格决定一个人成就的高低，决定一个人的境界，人格之美来自那种通身透着“蔬笋气”的真实和质朴。所以说观石者乃观心也，石品亦人品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