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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临沂县志•湖泉》载:“泥沱湖,城西南18里,周10余里。中有圆洲,水环如镜”。这里的泥沱湖,就是今天风光秀丽的双月湖。
原来的湖面很大,西临湖西崖,南至湖南崖,北依大、小白衣庄,东靠八块石,是临沂县境内****的天然湖。当地人口口相传,很久以前一只巨大的金盆从天而降,在临沂城南的旷野上砸出一个大坑,淤泥流入,雨水积存,逐渐形成一个方圆十里的大湖泊。从这个古老的传说中我们不难看出,双月湖可能就是陨石雨造访后的遗迹。
双月湖的水面开阔,景色优美。清风徐徐,波光粼粼,锦鳞游泳,鸥鹭翔集,水天一色,渔歌互答。泛舟湖上,杨柳依依,荷香四溢。最美那三五之夜,明月初升,水平如镜,天上月色皎洁如雪,水中月色清澈如银,天上之月和水中之月相映成趣,美轮美奂,远看恰似一湖共生,让人疑为仙境,被誉为“泥沱月色”或“湖生双月”,为著名的“琅琊八大景”之一。明代河南人舒祥流连忘返,留下了“夜半银蟾印碧流,澄澄波底一轮秋。分明水府开金镜,仿佛天河浸斗牛。宿雁不惊矶上客,潜鱼还避渚边鸥。渔郎隔岸相互语,尽是芦花暗钓舟”的千古佳句。
双月湖水质清澈,物产丰富。芦荻摇曳,荷菱飘香,群鸟戏水,鱼跃击浪。湖中所产鲤鱼肉嫩、刺软、味鲜,名扬沂州府。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,湖畔人家忙时耕作,闲时捕捞。遇上灾荒年景,人们到湖中采收莲蓬、荸荠,充饥度日。
双月湖既有恬净、温柔的一面,又有凶悍、暴虐的一面。一旦遇到灾荒年景,淫雨霏霏,湖面暴涨,湖水如脱缰的野马,肆虐无羁,吞没庄稼,冲塌房屋,一夜之间便把双月湖一带变成水乡泽国。沿湖人家只得携家带口,行乞他乡。
《续修临沂县志•实业篇》中记载:“民国三年,八块石村民王中庸等提议开沟,地方人多难之者,事遂未果。延至六年,其议始行。按地出夫,开沟凿石,由湖底迤西北输入鱼梁沟,流入涑水,百余顷之洼田水害遂除”。自此双月湖有了****条外排沟,水患得以缓解。但随着水域变小,风光不再,“泥沱月色”逐渐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。王老先生的振臂一呼,功也过也?此事在当时就存有异议;100年后的我们,仍难以给出恰当的定论,还是继续留给后人评说吧!
上个世纪60年代末,我出生在双月湖畔,从此命运把我和双月湖紧紧拴在了一起。童年的记忆如同一杯咖啡,浓浓的苦涩中却又透出缕缕淡淡的馨香,让人始终难以释怀。许多美好的片断里总少不了双月湖那粼粼的波光。
儿时记忆中的双月湖虽然已成季节湖,仍能让人领略到它的浩瀚和博大。“豆子开花,捞鱼摸虾”,一场瓢泼大雨过后,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雨水便争先恐后地涌向大街小巷,涓涓细流汇成湍湍激流,顺势而下,迫不及待地投入双月湖的怀抱。一夜之间,双月湖仿佛个头长了许多,胆子也大了许多。湖水一拨一拨地爬上岸来,漫过了豆秧,漫过了田埂,漫过了村头小巷,大模大样地进了村子。人们被这不速之客吓坏了,赶紧吆喝起全家老少,一齐上阵,心急火燎地弄来泥沙加固房基、抬高门槛,将湖水拒之门外;锅碗瓢盆一起上,三下五除二,将进了门的水“请”出门去。湖水乘兴而来,受此冷遇,怎肯善罢甘休?便在门前打着旋儿,在街头溜着圈儿,寻找着下手的机会。就这样双方沤上大半天,湖水只好悻悻而去,把带来的礼物随意丢弃了一路——过道里,猪圈里,路沟里,地瓜地里……凡是湖水退去的地方,人们都能不费力气地捡拾到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!
几场大雨过后,双月湖安静了下来,宽阔的湖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。湖水清澈见底,成群的鱼虾在丰茂的水草间自由自在、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。白鹭、野鸭、灰鹳、天鹅以及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儿,不知从何方齐聚到这里,仿佛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会。有的引吭高歌,有的窃窃私语,还有的藏在浓密的苇荻间,忙忙碌碌,卿卿我我,营造自己的爱巢……鸟儿们在这自由的天堂,尽情挥霍着本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。
此时的双月湖是一年中最热闹的季节。晶莹碧透的湖水在青石板上潺潺流过,碎玉般的浪花中,成群的鱼儿正奋力地溯源而上。赶湖西崖三八大集的人们三三两两,推车的,挑担的,挎篮的,背袋的,领着孩子的,牵着骡马的,都光着脚板趟水而行。几辆小车“呼呼啦啦”过后,浅水里竟漂起一层被碾死的小鱼。
荸荠齐整整露出水面,活像一片片绿油油的葱秧子。鼓着眼睛的蜻蜓、身材苗条的豆娘忽闪着翅子轻轻盈盈地停在叶梢小憩,有的成双成对,有的茕茕孑立。几个光着屁股的娃儿,“嘁嘁喳喳”飞跑过来,扔下手中剜草的篮子,争先恐后地“扑通”一声钻到浅水里,惬意地仰起脑瓜,两条小腿“扑扑腾腾”,溅起的水花引来一茬茬寻偶的蜻蜓豆娘。几个孩子哈着腰,摸到荸荠苗的根部,抠吃半天,屏息凝气,两手捏住嫩苗,轻轻用力,连根拔起,蒜头大的荸荠便被带出水面。掬一捧湖水,搓掉上面的泥巴,“嘎吱嘎吱”大口地嚼着,甜得让人掉牙,一会功夫便混了个肚儿半圆。荸荠吃腻了,水上竞技开演了。仨一伙,俩一头,把骨碌,比憋气,打水仗,欢声笑语响彻云霄。不知不觉,太阳早就偏了西,忽然想起还有拔猪草的任务呢,误了回家是要打屁股的哟,这才一个个恋恋不舍地从水里爬上来,慌不迭地去找各自的篮子……
湖面上捕鱼的人多了起来。有的用废旧的汽车内胎改制成简易的气垫船,仰躺在里面,手里拿俩棒槌时不时“嘣嘣嘣”地敲打几下,嘴里念念有词,把鱼儿往布好罗网的水域撵;有的用几张破门板加上几段木头,扎成木筏子,撑起长长的竹竿,划到水浑的地方,身手敏捷地撒开手中的大网;有的身着短裤,直接下到齐腰深的水里,两个人分头牵着挂网,一左一右,轻挪步子,深一脚浅一脚,生怕惊跑身边的鱼儿;还有的把提篮、筐头系上绳子,再往里放上些鸡肠子、猪杂碎之类的,绑个结实,小心翼翼地沉入水中,瞪大两眼紧盯着,望望里面进得鱼儿差不多了,便抢上前去,紧抓绳柄,手脚麻利,一鼓作气,几把提上岸来。那多得盖过筐底的鱼儿们活蹦乱跳,还没弄清咋回事儿,便稀里糊涂地做了“俘虏”。
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。稍有点体力的棒小伙子,喊上几个相得好、走得近的伙计,带上铁锨、水桶、筐头、笊篱、箢子、洋盆、水瓢,在湖边转悠几圈,找片水草丰茂、鱼儿出没的浅水域,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。有的高高挽起裤腿儿,有的仅穿条破裤衩,有的干脆光着屁股,“扑扑腾腾”下到没膝的水里,弓着腰从四下里往中间赶,还故意弄大声响,时不时掏把脚丫子底下的乱泥“稀里哗啦”抛出去。包围圈锁定了,便吆喝一声,一起动手掏挖泥巴,垒堰截堑。有锨的用锨,没锨的用手,“呼呼隆隆”一袋烟的功夫,一道长堑便露出水面。随着长堑渐渐合龙、加固,鱼儿们被牢牢圈在里面,一个个如惊弓之鸟,稍有风吹草动,便惊慌失措地跃出水面。大家不敢懈怠,顾不上喘口气,盆儿瓢儿马上派上用场,从四下里“咕嘟咕嘟”往外豁水。那掉了系的箢子头,两端被拴上绳子,略加改造,便成了豁鱼的工具。两个人左右分立,在水中扎下马步,稳住脚跟,喊个“一二三”同时发力,随着绳子的一起一落,箢子头便荡到了半空中,“咕咚”一声刮起来,再“哗啦”一声豁出去。大家倒着班儿,喊着号子,一会功夫,水位便下去了大半扎深。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这是一种比较先进的豁鱼法,省时省力,效率不亚于一台抽水泵。劳动人民的创造力着实令人叹服!
随着水位的下降,鱼儿们感到了死亡的威胁,更加不安分起来:有的浮在水面上,露出大半个脑袋,东游西荡,大口大口地吐着泡泡,伺机逃生;有的连窜带跳,狗急跳墙,做着最后的挣扎;有的胆怯地躲在了水草下、藏到了石缝中、钻进了乱泥里……大功即将告成,可麻烦事也接踵而至,不是东边出了漏子,就是西边鼓了堰子,直搞得手忙脚乱,焦头烂额。如果行动迟缓、处置不力,弄不好就会全线崩溃,功亏一篑,前功尽弃!好在这些年轻的后生从小就在双月湖的泥水里跌打滚爬,一个个经验老到,一般都能化险为夷、稳操胜券。
水所剩无几了,开始转入拿鱼阶段。大家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,争先恐后,大显身手。水早被搅得浑浊不堪,呛得小鱼儿一个个浮在水皮上,一笊篱头子下去,半笊篱鱼儿上来。扎把长的鱼儿比较顽强,困兽犹斗,东蹿西跳,需要费些周折,几个人联手方能使它就范。最难抓的当属胡子鲶,浑身粘滑,十分刁钻,早早就藏进了石缝或淤泥里,即便把它踩到脚下、抓在手上,它尾巴一甩,又脱身而去,逃之夭夭。所以,在水中一旦得手,就要死死地抠住它的腮部,腾出另一只手托住它的腹部,轻轻带离湖面。上岸后,将它使劲掼在地上,再狠狠踏上几脚,才能使它老老实实、服服帖帖。要知道,鲶鱼的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。双月湖里生长着一种极其凶顽的钢针鱼,学名叫黄蜂鱼,俗称“咯咯噎”,是一种吃鱼为生的鱼,个头不大,肉质鲜美。它跟鲶鱼的外形相仿,也是非常粘滑,所不同的是背鳍很高,嘴部有毒。在水底下摸到它时,往往会错当鲶鱼。当你像抓鲶鱼一样用力去摁它时,它早有防备,马上弓起身子,狠命地给你来上一针,比马蜂蛰了还疼,让人猝不及防,一屁股跌坐在污浊的泥水里,浑身打颤,大半天回不过神来。
忙碌了一下午,一个个累得够呛,鼻子眼里、头发丝上、下巴底下糊满了黑黑的泥巴,活脱脱一只只泥猴。瞅瞅几只水桶里辉煌的战果,浑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。找个干净点的地方,把桶里的鱼儿统统倒在地上,分成几大堆儿,人人有份,论功行赏,多劳多得。把分得的大半桶肥肥的鱼儿洗净,拾掇干净利索,回家加上点油盐酱醋,又满够一家老小美美地吃上几顿的了。像蛇一样细长丑陋的黄鳝、喜欢投机钻营的泥鳅,大人孩子都是不赖吃的,正好回家剁巴剁巴,犒劳犒劳那几只管蛋的鸭子,给它们吃顿丰盛的大餐。
晚霞映红了大半个湖面,荷锄晚归的人们从湖畔匆匆走过,瘦削的身影被晃动的湖面拉得又细又长。老牛摇摆着粗大的尾巴畅饮了一通湖水,见水中的牛犊啃食着嫩草渐行渐远,便猛然“哞-哞-”两声,吓得荷叶上青蛙“扑腾”一声跳进水里,惊得水里的鲤鱼“哗啦”一声跃出水面……附近的草丛中不时透出水鸡争巢的声响,远处的苇荡里隐约传来粗犷悠长的渔歌,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升起……忙碌了一天的双月湖渐渐沉寂下来。
秋风渐起,双月湖开始瘦身,湖底裸露出大片大片肥沃的良田。湖畔人家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在开阔的湖荡里垦荒造田,刀耕火种,辛辛苦苦,播下又一年的希望。当地人都习惯把“下地”称为“下湖”。湖也是地,地也是湖,就这样代代相传、生生不息。由于每年的汛期不固定,眼瞅着就要到嘴的庄稼说不上哪天又喂了鱼虾,往往是人种天收,广种薄收。而最有保障、旱涝保收的地片,当属湖台周围那一方宝地。
湖台,顾名思义就是湖中的高台。海拔80多米、方圆500多米的湖台,俨然一座小山在湖心突兀耸立。这里土分五色,且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“五行”有规则地排布,与湖底的黑土完全迥异,当是从外地人工运入。据传说,这里曾经是春秋时期扈国的旧城,最早称为“扈台”。后来,高柴女含冤坐牢,最终屈死埋骨于此。神人念其可怜,特加保护。后来发生强烈地震,全城沉没,唯留湖台,传为神人庇护,因此湖台又被称为“护台”。
西晋时期,这里是琅琊王氏封地。书圣王羲之的先人曾在这里筑起亭台水榭,作为避暑之地。传说羲之幼时曾来此研习书法,晾书于台上,因此湖台又有“晾书台”的美誉。后世将此处划为王羲之的祭田,并免除税收。地界“随沙滚”,五色土流到哪里,哪里就算王氏的土地。湖西崖有户王姓人家,乃王羲之的后裔,据说几代人常年在此看护祭田。新中国成立后,王家的大宗土地被收回,划为富农成分。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,王家70多岁的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,仍经常抱着大扫帚在萧瑟的秋风中吃力地扫大街;儿孙们夹着尾巴做人,在村子里多少年抬不起头,有几个打了一辈子的光棍。王羲之留给子孙们这份家业福兮祸兮?如果在天有灵,九泉之下的王老夫子恐怕难以瞑目。
湖台一带土层深厚,土质肥沃,附近湖西崖、湖南崖、八块石、南营子等几个村子的良田多集中于此。土地是庄户人的命根子,吃大锅饭的年头,各村之间往往因为一垄麦、半沟水,动辄发生争执,甚至引起群体性的械斗。一村人就像一窝里的蚂蚁,对家园的意识很强,村东村西齐动员,男女老幼齐上阵,寸草不让,寸土必争。闹得僵了,就连自家的亲戚都反目成仇,不让进村上门。现在想想,这是多么朴素的感情啊!
上个世纪70年代末,我父亲担任着一个生产小队的队长。他带领社员对队里的条田进行改造,从湖台的高处挖出土来,再用小胶车、大抬筐运送到低洼的地块,削高填洼。土质混合后,大大提高了作物产量。其他生产队也纷纷效仿,冬季农闲时间,在湖台周围掀起改造良田的大生产运动。工地上,彩旗招展,人声鼎沸,场面热烈而壮观。劳动中,有人挖出了罕见的贝壳,种类繁多,整齐地堆放着,用手轻轻一捻,便化作粉齑。大家纷纷过来围观,装了满满几大筐准备回家喂猪;接着其他地方也都先后挖出了成批的贝壳,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。不久,工地上又有了更多的发现,陆续挖出了许许多多的小陶杯、小陶罐,让社员们大开了眼界。陶杯薄如蝉翼,酷似黑色玻璃,对着太阳竟能透出亮光,一只手就能攥个粉碎。社员们玩腻了,便各自收拾些破铜烂铁、瓶瓶罐罐带回家哄孩子,有的就在街头跟货郎讨价还价,换回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。在部队读过几年书的父亲捡起一件陶器,找到大队干部,详细报告了现场的一些情况。大队干部接过去看了看说:天不早了,该吃饭了。都是些晦气的东西,拿回家辟邪去吧!从此,我们家便多了一件玩意。那玩意是个麒麟造型,威风凛凛,背上有孔,注进水去,倾斜到一定角度,水便从麒麟嘴里缓缓流出。父亲怕我们打碎了,就踩着大八仙桌放在了高高的后窗台上。那时家里穷,确实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。我们姊妹几个就瞅着父母下湖的功夫,偷偷地爬上大八仙,再摞上几层小板凳,趴在窗户底下,翘着脚尖,探着身子,伸长胳膊,好不容易把它捞下来,在来家的伙伴们面前炫耀一番。几年后,我哥哥瞒着家人,偷偷将它带到城里,换回2斤猪肉钱,为此不知挨过大人们多少次数落。那麒麟模样的玩意到底是啥物件,作何用途,就连大人们也一直没弄明白。前年我到临沂市博物馆参观,有幸见识了跟它一模一样的东西,唤起儿时的记忆。原来,被父亲捡回家的那件陶器乃是一件晋代的文房用品,名叫滴水,写字画画时研墨用的。当年被社员们攥碎的那些薄如蝉翼的高柄蛋壳陶杯,竟然还是国家一级文物。
湖台挖出文物的消息不胫而走。1980年4月,县上派来以博物馆副馆长沈毅为首的考古队,吃住在湖台上。他们把湖台南坡打成几方,请来社员帮着挖土运土,仔仔细细地进行考古发掘。经过1年多的努力,先后清理出4座残墓,出土了蛋壳陶杯和黑陶壶、灰陶壶、红陶盆等大宗随葬器物,最终将这里确认为原始社会新石器晚期龙山文化遗址。在古代,贝壳曾是流通的货币,在墓葬群发现那么多光怪陆离的贝壳,自然不足为奇了,墓室主人高贵的身份不言而喻。
湖台的土质特殊,加入湖水、白灰拌匀,即成为黏性极强的“三合土”,凝固后坚硬如铁,用来打墙、砌砖顶得上混凝土,何况成本如此低廉。因此附近村民垒墙盖房时,都来此取土。这里虽然被划为保护单位,采取了一定措施,但最终也难逃厄运,至建区时,高大的湖台几乎夷为平地。
湖台一带阡陌纵横,四通八达。每到汛期,大雨滂沱,沟满壕平,道路淹没。附近群众无路可走,只得借助两旁大树确定方向,在齐腰深的湖水里摸索前行。赶上阴雨连绵,雨水多日不消,湖台上的高粱、谷子收割了,只好扎成筏子运回村去。茫茫湖面上,撑起一溜“扁舟”缓缓而行,倒真有一番江南水乡的味道。
印象中雨水****的一次是1993年的“8.5洪灾”。几个村落之间连成一片,湖台仅露出一个圆顶,酷似八百里水泊梁山。几个好事者撑着筏子爬上了湖台。回来之后,大呼小叫:可不得了了,湖台顶上成动物园了,野兔、野鸟、野鸡什么的,飞禽走兽,遍地都是。又过了两天,回来逢人就讲:可不得了了,湖台上出蛇精了,除了大蛇就是小蛇,满地乱爬,见啥吃啥,不信你看看吧!可不是嘛,他带回来满满两大桶蛇,大的小的,白的花的,吐着长长的信子,死死缠绕在一起,直看得人毛骨悚然,大热天里倒抽一口凉气!难怪大水过后,附近村子里的神汉神婆,撺掇着有点病灾的人,结伙成群,扶老携幼,赶到那湖台顶上,烧香摆贡,磕头作揖,祈求白蛇娘娘、赤脚大仙保佑庇护,引来无数行人围观,热闹了好几个月呢!
双月湖一带蓄积着深厚的文化底蕴,不乏动人的故事和美丽的传说。相传,湖东的“响马岭”上,隋末唐初曾有罗成安营扎寨,领着一帮子绿林好汉打家劫舍,杀富济贫,后被秦王李世民招抚,建功立业。乾隆十六年(公元1751年)皇上南巡。二月初一日,驻跸兰山县(今临沂)黄梅岩(今黄土埝)。四月十五日从江南“回銮”,又从郯城途经临沂回京,曾亲临双月湖东岸,巡察地方治水情况。
湖南岸的石猴山上埋有明代颜效孔的忠骨,俗称“御葬林”。颜效孔生于沂州城南李家庄一带,官至陕西都指挥使(正二品),捍患御侮,功勋卓著。明天启四年(公元1624年)卒于任上,被追封为昭烈将军。其家人见这里依山傍水,就奏明皇上;皇上降下谕旨,将其厚葬于此。墓室头枕五子山,面向双月湖。墓道的牌坊两侧,各立一根高大的石柱,柱顶有石猴守门,久而久之,这里便有了“石猴山”的称谓。每逢清明时节,颜氏后裔都来此祭扫。墓地以西的一带山脉,连绵起伏,形似“凤凰单展翅”。清末民初,当地的钱氏和陈氏,都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,跟颜家互相争夺,打了多年的官司,最终颜家因系外地而败诉,后来再也无人前来祭扫。“文革”期间,“御葬林”遭到严重破坏,挖出了颜效孔随身携带的宝剑等器物,被当作破铜烂铁卖了废品,守门的石猴也被砸了个七零八落,连同墓碑一起被深埋于地下。如今的“御葬林”已经成为罗庄动物园的一部分,“石猴山”果真成了“猴子山”。
西岸的湖西崖于北宋时建村,最初由7户人家安家落户,得名“七姓官庄”。宋元时期就以黑陶名闻遐迩。这里出产的大缸、盆子、黑碗、砂壶、蒜臼子等日用陶器,曾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必备品,至今仍能唤起多少人旧日的回忆。战争年代,湖西崖成为附近红色革命的中心,喝着湖水长大的仁人志士,前仆后继,舍生取义,一次就有18口子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。临沂县朱陈区妇女委员吕宝兰,生性刚烈,面对“杀人魔王”王洪九一伙的威逼利诱,大义凛然,宁死不屈,将23岁的青春韶华凝成永恒。
北岸的白衣庄上曾经有座古庙,里面供奉着白衣奶奶,香火旺盛。据说有一年水灾严重,庄稼颗粒无收,瘟疫四处蔓延,穷苦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。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一位身着白衣、仙风道骨的老太太,免费为百姓治病,药到病除,妙手回春,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。在治好最后一位病人后,白衣奶奶不辞而别,飘然离去。村里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,便将她奉为神灵,在村子的西北角立庙拜祭。据说此庙非常灵验,有求必应,城里和附近村子的人们,经常前来上香。白衣奶奶庙后来毁于战火,如今已荡然无存。
双月湖一带是观光游玩的绝佳去处。历史上的琅琊八景姑且不说,单是这20多年光景就有说不尽的热闹、道不尽的繁华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,罗庄人抢抓机遇,率先发展,在双月湖畔竖起“山东****镇”的大旗,敞开“双月门”,诚招天下客,跻身于全国百强乡镇。罗庄人敢想敢干、敢为人先,在双月湖里修建了机场跑道,50元钱便可坐上飞机遨游蓝天,大饱眼福,浏览罗庄全貌,俯瞰沂蒙大地。许多外地人携儿带女,不顾路途遥远,慕名而来,以求过把“飞机瘾”。双月湖畔人声鼎沸,摩肩接踵,盛况空前。
1999年10月,湖台北侧的欧洲街投入使用。这是一条由华盛江泉集团开发建设的商业性步行街。音乐喷泉、中央舞池、罗马亭、凯旋门……浪漫幽雅的欧式建筑,与奇花异木相映成趣,游人如织,热闹非凡,一时间成了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,成为临沂乃至鲁南“夜生活”的中心。
2000年6月底,中央电视台“心连心”艺术团来临沂革命老区慰问演出,选中双月湖广场作为现场。赵忠祥,倪萍等群星荟萃、大腕云集,可谓轰动一时,万人空巷。双月湖彻底沸腾了!通往双月湖的路上车水马龙,人如潮涌。踩掉了鞋子,挤丢了孩子,喊哑了嗓子,碰破了鼻子……来看热闹的比节目本身还热闹!
斗转星移,沧海桑田。随着改革大潮一路走来的双月湖也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。早在1992年,原罗庄镇党委政府就对双月湖进行了开发建设,建起了人民公园。300多亩的水域,碧波荡漾,景色宜人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才真正叫响了“双月湖”这个优雅大气的名字。1994年12月罗庄建区后,区委、区政府先后投入大量资金对双月湖进行了提升改造,并把行政办公大楼安在了这里。2009年,华盛江泉集团投入20多亿元,建成了气势恢弘、雄伟壮观的“鲁南明珠”——江泉城大酒店,为双月湖增添了又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如今的双月湖已经成为******湿地公园。湖中小岛,一岛一品,风情各异;水上小桥,匠心独运,巧夺天工;林荫小道,曲径通幽,鸟鸣花香。碧草如茵,花香袭人,竹树环绕,波光潋滟,令人赏心悦目,流连忘返。随着罗庄城建步伐的加快、环保意识的增强、文明指数的提升,相信明天的双月湖留给人们的将是更多、更深、更美的记忆!
(吕金梁 撰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