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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你蓄发
三:租女友回家过年
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到了年底,医学院放寒假了。
越是到年底,理发店的生意越是好得不得了。辛苦忙碌了一年,很多人,尤其是女人,都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。每年节前节后的拜亲访友、串门拜年,都是女人们暗地里相互攀比和芳菲斗蔻的绝佳时节。放假后的这五天,我天天都窝在理发店里,和店员们一起忙的不可开交,当然钱也挣得相当殷实,再过四五天,大家都可以回家过个祥和快乐的春节了。
俗话说,官过二十三,民过二十四,腊月二十四这天的白天,来店里理发的顾客就稀稀拉拉疏疏落落,到华灯初上时分,已经没有顾客了。于是红姐和其他两个店员都回家过小年,我一个人在店里看门。
理发店的暖气很足,橘黄色的灯光很柔和的垂照下来,冬日的夜晚,感觉是那么宁静安然,岁月静好!
顺手拿起一本惠特曼的诗集(英文版),让自己沉浸在美丽浪漫的文字和氛围中。对于国外的文学作品,尤其是诗集,我还是主张读原著,不喜欢看翻译过来的作品,翻译的文字就仿若是别人嚼过的馒头,失去了原作应有的韵味和雅致,而那些或伸胳膊或摇头的英文字母,恰似一个个舞动的音符,正汇聚成一首首清新灵动的天籁之音,令人沉醉不已……..
正当我如痴如醉的时候,猛然间被一个人打断了。
“嗨,还理发吧?看什么啊,那么入迷?!”
我抬头一看,不知什么时候,赖光头同志来了。
我慌乱的把诗集藏到了抽屉了,可还是被他看到了封面。
“你懂英文啊?!”赖光头同志厚厚的眼镜片后的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,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“瞠目”。
“我不懂英文,白天一个顾客忘在这了,我随便翻翻。”不由心里暗暗庆幸,原来我的脑细胞还是挺活跃的,脑筋转的好快。
“您来理发啊,我给您,给您剃光头。”可能由于刚才撒谎不适应,我说话有些结结巴巴。
赖光头很和蔼的笑了:“你都知道我要理光头了啊,好,理光头。”
赖光头同志的头发依然短的只能以毫米计算,不到二十分钟,我就搞定了,他的头皮在灯光下光光亮亮,贫瘠的一毛不发。
快出店门的时候,赖光头同志突然又转过身:“我现在碰到了一个难题,需要租个女友回家过年,只租三天,费用4000元。我考察了很久,觉得你比较适合。当然我会和你签合同。先说一下我的情况:我今年35岁,大学老师,软件工程学博士,你只是扮演我的女友而已,我不会和你有亲密行为,这个你放心,******不会有。给你两天时间,你考虑好后给我答复。”说完,他也不看我的表情,转身径自走了。
我不由得笑了笑,这个赖光头同志还挺可爱的。扮演他的女友,绝对安全,因为我知道他是同志,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过分言行,只是我要考虑这4000元钱值不值得我付出三天的宝贵光阴,不能回家陪老爸老妈过年,这是一个绝对大的损失,转念想想,每年回家,母亲总是叨叨不完的数落我什么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”,“这么好的闺女咋就嫁不出去呢”等等,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。假如我告诉她我现在对所有男人都不感兴趣,老太太不气晕过去才怪。
4000元,对我还是蛮有诱惑力的,想想我一个月的工资满打满算也不过这个数,而有了这些钱,我就可以给希望小学的孩子们买很多图书了。
于是我痛下决心,接下这宗买卖,春节去赖光头同志的老家过年。
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就到了除夕。
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节日,虽然年味一年淡似一年,但回家过年的习俗却有增无减,每到岁末,不管是外出工作的、求学的、打工的,只要时间允许,都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赶回家过年,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会不约而同的奔波在回家的旅途中,每年春运期间的汽车站、火车站、地铁站,从来都是人满为患。
赖光头同志的老家在遥远的大山里,当他告诉我地名的时候,我惊得差点跳起来,老天,他老家竟然就是我资助五个孩子读书的希望小学所在的乡镇。
为了减少我旅途的劳顿之苦(据说他平时自己回家,为了节省费用,要坐36小时的火车),他特意带我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,然后又转乘汽车,在山间公路上蜿蜒驰行了3个多小时,最后到了他家所在的乡镇,再换乘三轮车,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半个小时,黄昏时分,我们终于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抵达赖光头同志老家的山村。
这是一个典型的山村,大概有四五十户人家,村民们都将房子稀稀落落的建在半山腰,门口有弯弯曲曲的山道,或攀岩向上直到山顶,或匍匐向前延伸到山下,山下是个水库,水面结了厚厚的冰,有五六个孩子在滑冰。
赖光头同志的母亲和四个姐姐早早就守候在村前(赖光头的父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,由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轮流照顾年迈的母亲),我们刚一下车,就被前呼后拥的接进了家。我不由想起了曾经在网络里看过的一篇文章,说是同性恋的人很多和童年时的经历有关,在依然传承男尊女卑的山村,从小家里女人泛滥,受尽了四个姐姐的宠爱,长大后对女人不感兴趣,出现性取向问题,也就不足为怪,我不由心里笑了笑,自己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理论啊。
刚坐下,还没来得及说话,山下就传来了呼救声:“救命啊,快来人,有人掉到水库里了。”
赖光头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,边向外跑边大声吩咐着后面的女人们:“拿把剪刀,抱床棉被。”
当我们赶到水库边的时候,早已有早到的村民将滑冰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。
那是个六七岁的男孩,口唇发青,全身湿淋淋的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,好几个村民和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。
赖光头快速来到孩子身边,很专业的试了试孩子的呼吸,触摸了下颈动脉,接着开始给孩子施行心肺复苏。胸外心脏按压,口对口人工呼吸,无论是动作还是频率,都做得正确无误,让我这个曾经经过医学院专门培训过的人,都不由翘起了大拇指。很快,孩子开始有了心跳,有了自主呼吸,接着有了恶心皱眉的表现…….我拿过赖光头母亲手里的剪刀,迅速剪开了孩子的衣服,将湿淋淋的棉衣脱掉,把孩子包在棉被里保暖。
五分钟后,孩子哇的哭了一声,接着就呕吐起来,吐了足足有半盆子水。
被两个村民搀扶着的孩子母亲来了,看到孩子已经转危为安,不由喜极而泣,对着赖光头就直直的跪了下去:“他赖叔,你是俺家娃的救命恩人啊。”
再次回到赖光头同志的家里,天已经蒙蒙黑了。几个姐姐都各自带了自己的礼品,回自己家过除夕夜去了。
热闹非凡的家一下子清静下来,我开始打量整个房子。房子看起来很新,红砖绿瓦房,共有五个房间,客厅、厨房、洗手间和两间卧室。室内家具家电一应俱全,在这个贫穷的山村,应该算是殷实之家了。
赖妈妈满面笑容,难掩从内心涌现的喜悦之情。从几个姐姐和赖妈妈的表情来看,她们对我这个未来的媳妇,还是很满意的。
为了真正扮演好赖光头同志的女朋友,我特意把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番,将弯弯曲曲大花小花层出不穷的发型,换成了柔柔顺顺的直发,反正我店里不缺假发,想要什么样的发型都有。去掉了浓妆艳抹,只让自己略施粉黛,看起来纯净自然。再加上我甜美的微笑,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亲切、柔情和优雅的一个女人。
我帮着赖妈妈做饭、炒菜,赖光头给打下手,由于几个姐姐下午都已经把菜洗好理顺,所以我们很快就做好了六菜一汤。
“闺女,坐了一天车,肯定累坏了,多吃点。”赖妈妈不停地向我碗里夹菜,看她老人家那深切的关爱体贴之情,肯定是盼儿媳妇盼了很多年。赖光头同志之所以会想出租女友回家过年的下策,估计赖妈妈和姐姐们肯定给他施加了很多压力。
“妈,让梅子自己夹菜就可以。”看到我碗里的菜快堆成小山了,赖光头出面帮我解围。
“阿姨,您也多吃点。”我把一块鸡肉夹到了赖妈妈碗里。既然拿了赖光头4000元钱,就要把这个女朋友扮演好,哄赖妈妈开心,过个祥和快乐的春节。
晚饭还没吃完,家里就来了很多人,有赖光头小学、初中的同学,东邻西坊的大叔大婶,还有镇上希望小学的校长和老师们。看得出来,赖光头家的人缘很好。男人们大多是冲着赖光头来的,女人们大多是冲着我来的,山村就有这个习俗,谁家来了未过门的新媳妇,大家都要去探查探查,用或远或近的眼光把女孩子浏览N遍后,再来一番品头论足。当然不管女孩子长相如何,表面上大婶大嫂们都是夸赞不已,真实的想法会在背后三五个女人在一起时单独交流。我大大方方的和每个人热情的打着招呼,给他们倒水,微笑着回答她们的提问,家是哪里的,做什么工作,今年多大了,兄弟姊妹几个等等盘查户籍的问题。
九点多点,满屋子的人开始相继告辞,最后只剩下了希望小学的校长。
“赖校长,我要拜托你件事。”希望小学的李耀邦校长拿出一个32开的红色的证件,“这是一个荣誉老师的聘书,希望你回去后转交给你们学院医学院的梅子老师,梅子老师资助了咱们学校五个贫困孩子,平时还经常买衣服、学习用品和图书邮寄过来,而我们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人家的,就只好给她发个荣誉老师的聘书。”
赖光头同志微笑着看了看我:“真巧,和你同名的梅子老师。”
我的脸不由就红了,表情有些不大自然,好在屋里光线比较暗,大家都没注意到我的表情。
“是同一个人吗?”李校长笑了。
“当然不是,这个梅子是一所中学的老师,不是大学的。(来之前就和赖光头商量好,把我的职业定位为一个中学的老师,不说是理发店的店员)”赖光头也笑了。
我不由也笑了。
当所有人都告别后,我们三个人一边包着大年初一要吃的水饺,一边闲聊天。
“真奇怪,李校长为什么喊你赖校长呢?”我探寻的问赖光头。
赖妈妈抢先给做了回答:“当初建希望小学的时候,他给捐了10万块钱,后来建了个什么基金会什么的,我也搞不清楚,就是每年再给学校捐2万块钱,奖励学习好但家里贫穷的孩子。我们这里四乡八舍的人都知道他,他是镇上希望小学的名誉校长。”
“妈,您能不能少说两句啊。”赖光头同志脸色有些阴沉。
我马上知道我问多了,合同上写的很明白,不能探究对方的隐私。只是,这也是隐私么?
我赶紧把话题岔开了,说些别的话题。
晚上分房的时候,赖妈妈执意让我和赖光头同志一间卧室,我们俩左一言右一语的好不容易做通了老太太的思想工作,理由就是,我们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一趟,要多陪陪老人,和老人唠唠家常,所以呢,我陪老人一起睡,让赖光头一个人独守空房。
晚上,赖妈妈讲述了很多赖光头小时候的故事,艰难的求学经历,坚强肯吃苦的山村少年,一切的一切,都让我明白,经过困顿生活打磨出来的人,无论以后的生命中遇到怎样的风波和坎坷,都能坚强面对,不由对赖光头同志又徒增一层敬意。
大年初一清晨,天刚蒙蒙亮,我就被赖光头同志喊起来,和他一起去了本家长辈家里拜年问候,然后又去了他小学和初中班主任家里……回来后,家里就一直人满为患,拜年的人,来了一群又一群。山村的年味,浓烈的就像埋藏了50年的白酒,醇香浓郁。从赖光头笑容满面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,他对我的表现很满意。在人多的时候,他甚至会揽揽我的肩膀,握握我的手,表现的恩爱甜蜜。有时我甚至都有些错觉,他怎么会是同性恋呢?只有当我们俩独处的时候,看到他冷静深邃的眼神,我才知道其实彼此的心离得很远很远。
大年初二清晨,四个姐姐、姐夫们以及他们的孩子们都来了,本来不算很小的房子显得异常拥挤起来,好多孩子喊着舅妈,我都分不清哪个孩子是哪个姐姐家的,我能记住的只有大姐家20岁上大二的儿子和二姐姐家上高三的18岁的女儿。
上午十点,我们开始坐上三轮车,之后有转乘汽车,再做飞机,在华灯初上的时候,又一次回到了我们生活的城市。
赖光头同志如约付了4000元租金,并感激地说:“真是太感谢你了,你表现的很好,我们老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特别严重,这次终于能够耳根清净起码半年了。”
我忍不住会心的笑了,我的耳根又何尝清净过啊,可怜天下父母心!
交易完成了,自此,赖光头同志之于我,再次成为这个城市中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。
张连香简介
一、相识
二、“小三风波”
三:租女友回家过年
四、神秘的解剖教研室
五、那个伤我至深的男人
六、天才,白痴,同性恋
七、永远只有五岁的孩子
八、赖光头身边的神秘女人
九、那份永恒的感情
十、谁是谁的谁?
十一、大结局:骗来的新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