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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中岁月
家中旧旧的书柜里,有一摞厚厚的证件。每当看到它们,打开它们,便让我忆起那逝去的岁月。
27年前的那个夏天,我从乡里的初中毕业,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一所省属师范学校。穷苦的孩子终于跳出了农门,全家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:母亲和面烙饼,姐姐添柴烧火,父亲把仅有的半瓶酒喝了个干,舌头都有些发挺了,还说自己没醉。欢庆与喜悦,随着那涩涩的炊烟在小院上空荡漾和弥漫。
我辞别父母,辞别故乡,走进那个梦中的学堂。一切是如此陌生,一切是如此新奇。踏着青春的脚步,迎着初升的朝阳,我走向教室,走向操场,迈出我走向教育人生的****步。
三载风雨,三度春秋,教室,宿舍,操场,饭场。当学完规定的二十多门课程并全部考试及格,我终于拿到了有生以来的****个证书——中等师范学校毕业证书。
那是怎样简朴的一个证书呀——稍厚稍硬的一张32开大小的白纸,左半块贴了我一张小二吋的黑白照片,照片边上盖了学校的钢印,下面是证书编号;右半块写了我三年的学习情况和签了校长的大名,最后是学校落款和日期,黑白两色的一张硬纸,便是我三年师范学业期满的证明。从此,我有了走向讲台的资格,从事教育的本钱。
参加工作后两年,上面允许我报考函授专科学院。那时,文凭喊得天响,只有中师学历怕是站不住脚,于是,我毅然报考了地区里的教育函授学院。从此,每逢暑假、寒假,又要去市里参加函授学习和结业考试。记笔记,做作业,看教材,翻资料,一面工作一面学习,紧张忙碌中却倍感充实。在教育学院,我有幸聆听更高老师的教诲,其中一位年轻教师后来成为一家省报的主编,一位年轻教师经常在报刊发表诗歌,还有一位老教师是某剧本的原创之一,当时已是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一晃三年期满,二十二门功课全部及格,在学识与素养进一步提高的同时,我顺利拿到了大专文凭——那个红缎封面镶着黄边的证书该是我的第二个学历。
2003年,我在一所学校做副校长,协助校长搞学校管理。一天,县进修学校下来招生,说他们与某大学联合办学,现正招收自考本科学员,校长、副校长报考教育管理专业的不少,这个专业考点设在本县,考试也由进修学校组织,应该是好及格、好毕业。我和其他两位副校长一合计,便又参加了教育管理专业的本科学习。稀里糊涂中三年期满,花了4000多元的学费和书费,没费太大的劲,一个赫然印着我名字的本科毕业证书便弄到手中——那是我花钱****、层次****的学历,只可惜,它的含金量比前两个毕业证书要低许多——为了钱可以滥发文凭,花些钱就能糊弄个学历,功利与浮躁让曾经静谧的校园也不能幸免。
妻也是教师,当我们就要走进婚姻的殿堂,便去民政部门办理结婚证,可惜那时条件艰苦,我们连个合影都没照,证上的照片是我二人各自的一张贴在了一起;宝贝儿子要降生了,我们又被告知要去计生部门办理准生证;我刚毕业时粮食部门还为非农业人口供应粮食,便去粮站办理了城镇居民粮油供应证,只可惜用过一次便没有再用;1992年搞职称评定,我被评为中学二级教师,有了专业技术职务资格证书和聘任证书;1996年,我在某镇做副校长,主抓扫盲和成人教育,我们单位代表县里接受国家验收,没日没夜地准备,没日没夜地下户,顺利通过上级验收后我被评为扫盲先进个人,那个奖励证书真是来之不易;七、八个嘉奖证书是年度考核时由政府部门颁发,我还因此晋了两级工资;而那个论文发表证书,常令我心怀惴惴——那是付了800元钱的版面费,才发表的一篇论文换来的,没有它就不能评职称,就要明吃亏,提起这事我便苦笑叹气摇头不止。
户口本、身份证、结婚证、准生证、毕业证、荣誉证、资格证、聘任证、合格证、达标证、等级证、过关证、供应证、献血证……一个证就是一段历史,一个证就是一段岁月。奋斗,求索,成功,无奈,那摞两尺来高的证件,一如岁月的磐石,记下我四十余载的生命旅程。
李文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