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,山东济宁市实验中学,曾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语文老师,叫邱印林,他不仅是中共党员,中学****教师,语文学科组组长,还是高三班主任,济宁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。从他这一连串头衔来看,邱老师在学校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。经他手把多少高中学子送进大学,让多少普通百姓的子女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,认真算起来,恐怕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。
遗憾的是邱老师有个女儿邱小慧,1991年到1994年也在济宁市实验中学就读。但是,由于那时高校招生人数较少,邱小慧学习成绩又不是很好,邱老师眼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一个个走进大学学习,而自己的女儿却连一个中专也上不了,未免心生焦虑。时光荏苒,一转眼到了1997年,邱小慧已经高中毕业三年了,这三年是在学习复读,还是外出打工,没见报道,不得而知。但是舐犊情深的邱老师,却一直在寻找着让女儿继续接受教育,获得立身处世本领的机会。
机会终于来了。1997年,邱老师的班里有一个叫做苟晶的女生,高考分数551,理工类。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成绩。当时山东省实行的是标准分,****分900分,最低分100分,平均分为500分。551分也就是刚刚超过半数以上学生的分数。那时高校还没有合并,也没有扩招,大专也还没有升本科,中专也还没有升大专,招生录取比率很低。那年山东省理工类的本科录取线为607分。专科以下录取分数线是各地市分别划线的,济宁市的理工类专科录取线为583分,中专录取分数线575分。另外还有中专委培生也就是收费生的录取分数线为549分。苟晶的551分,连一个普通的中专也上不了,只能上中专委培线。但是委培生收费标准较高,苟晶放弃了,没有报中专委培志愿。这个情况外人不了解,作为苟晶的班主任邱印林老师却再清楚不过了。人家放弃的机会,是不是可以让自己的女儿捡起来呢?
于是,邱老师在没有告知苟晶本人的情况下,让自己的女儿邱小慧,化名苟晶,顶替住苟晶的高考分数,被录取到北京煤炭中等专科学校。这中间,档案的改动,户口迁移的办理,等等一系列麻烦事情,牵涉到市招办,市公安局等许多人,邱老师花费了多少心血,付出了多少代价,搭进了多少人情,只有邱老师自己知道。冒名顶替是弄虚作假, 是违规违法,邱老师不会不知道,但是为了女儿,邱老师豁出去了。当教师的一般来说都是非常迂腐,谨小慎微,不敢越雷池一步的,为什么这次邱老师竟然忘乎所以,不顾一切了?我想,不光是邱老师舐犊情深的爱女之心,而是在当时,中国社会就已经浊流滚滚,弄虚作假横行无忌了,社会的腐败已经对邱老师的灵魂,冲击得千孔百疮了。于是,邱老师也就走出了迂腐,勇敢地与时俱进了。然而,邱老师毕竟不是江湖中人,对社会腐败的潜规则了解不多,不知道冒名顶替事件,最容易从被顶替者那里败露,他没有和苟晶沟通,没有对苟晶的家庭付出经济补偿,只是觉得这个志愿是人家不要了,自己捡起来,自家只是挤占了那个不知道姓名的考生的机会,并没有让苟晶损失什么,岂不知这正是事情百密一疏的地方。毕竟你这是冒名顶替,弄虚作假,破坏高招工作的公平公正啊!
邱老师还是为自己的行为采取了补救措施的。他给苟晶办理了应届毕业生的假档案。在那高中毕业生都是纸质档案的时代,这种事情不是个别。遗憾的是,他没有向苟晶讲明自己女儿冒名顶替的事,这就为今天东窗事发,苟晶实名举报自己当年被邱小慧冒名顶替的行为,埋下了隐患。
邱老师一介书生,一辈子教书育人,清清白白,兢兢业业,但是就这一个事,让他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。当教师的女儿被开除公职了,自己的退休待遇被取消了,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。同时,当年为自己办事的教育局、公安局等十几个朋友,也被牵扯进去。这真是一失足众城千古恨啊!
邱老师1943年生,今年已近77岁了。晚年遭此大辱,实属人生无常。当年女儿即使不冒名顶替上这个委培中专,一定也会找到使她发挥人生聪明才智的其它工作,她也能通过其它途径获得自己的人生幸福。可就这么一个冒名顶替,女儿工作没了,自己的养老待遇没了,还会不会有其它处罚,自己只能默默地等着它降临。一辈子教育学生为人正直,遵纪守法,自己却落得这样的结局,静夜细想,估计肠子都悔青了。
2020年7月5日